泰勒·约瑟夫《Vessel》专辑评说

在这个视频里面,泰勒·约瑟夫谈论了 2013 年录音室专辑《Vessel》十一首歌曲的含义,分别是《Ode To Sleep》,《Holding On To You》,《Migraine》,《House Of Gold》,《Car Radio》,《Semi-automatic》,《Screen》,《The Run And Go》,《Fake You Out》,《Guns For Hands》,《Trees》,《Truce》。原视频见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iUpsb6QjN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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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歌曲和它们的含义,我总是感觉很矛盾。每次有人问我,“你在那首歌里面想说什么?”我都想告诉他们,我已经在歌里面说了。我发觉,我很难把已经用我自己的话解释过的东西重新再解释一遍,但这个视频里面,我会评说《Vessel》这张专辑的每一首歌曲。

第一首歌叫做《Ode To Sleep》。我写的很多歌都跟睡眠有关,因为睡眠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而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很多人都受失眠的困扰。我不会对歌词的内容做太多讨论,但这是我现场演出时最喜爱的歌曲,因为它没有规矩。我想,我在写这首歌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规矩的。如果我想把节拍放慢,我想要说唱;我想再一次改变节拍,然后唱歌。我想,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事实是,你确实能做你想做的一切,只是有些人觉得这样太古怪了,或者他们有时候不太喜欢这样子。但这首歌放在开场是一个很合适的选择,因为我希望人们能够意识到,这张专辑和他们以前听到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

第二首歌叫做《Holding On To You》。这首歌是我们首选的单曲 – 他们是这么叫的。而单曲这个概念我甚至想起来就觉得很陌生,因为我一直的习惯就是写下很多歌曲,直到它们足够填满一张唱片。我会把这些歌录制小样,然后放到网上给大家听。所以,我不习惯这样钻研在一首歌上面,让这一首歌来代表我们。但我猜想,这首歌也确实不错地表现了我们的风格,就因为它无拘束,而且我很喜欢听这首歌 – 在副歌里面,我把五个和弦放在一个进行式里面,这让我很激动。这首歌能够让大家很好的理解我当时在音乐上面的方向。而在歌词角度上,这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它的意思太过深刻,我都不知道从何谈起。

第三首歌叫做《Migraine》。不,我在写这首歌的时候没有偏头痛。其实在这之前我有过偏头痛。只有那一次。那次的感觉很糟糕。但这很差劲 – 我在《Migraine》这首歌里面很明白地揭示了这是一个隐喻。哪怕在歌里面,我也不是真的在谈论头痛。我觉得,在这首歌里面,偏头痛,头疼,对我来说表现了一个问题。如果你想想头疼是什么,疼痛不是重点。疼痛是你的身体在告诉你,你需要解决什么问题 – 不管是脱水还是睡眠不足,还是你的身体没有得到它所需要的东西。所以,这最终设立了一个预警,它在告诉你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你的身体通过疼痛来让你注意到。如果你把身体如何运作的例子用来理解你的精神如何运作,我觉得在心理层面上,头疼是提醒你的心理出了问题。而这就是我最终想要表达的 – 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很显然这个世界出问题了,不是吗?《Migraine》在副歌就是在询问,有没有其他人也这么觉得 – 当别人告诉我,他们也这么觉得的时候,这种感觉不错。这让我感觉,我们要经历的问题不是我们独自经历了。

下一首歌叫做《House Of Gold》。这首歌是在尤克里里上面写的。这是第一首我在尤克里里上面那弹奏的歌 – 第一首在尤克里里上面写的歌。我当时刚购买了这件乐器,然后就弹出了我第一感觉认为不错的旋律。很显然我当时想的是我的母亲,而说出“我写了一首歌给我母亲”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听了歌词,这不是最欢快的歌曲。它的讯息不是最愉快的。但我喜欢这首歌,因为这首歌和我以前做过的东西都不一样,以后也不会。我将来不会再写类似的歌了,我希望大家会接受这一点。

下一首歌叫做《Car Radio》。我会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曲之一,但说实话,我最喜欢的歌曲永远是我正在写的歌。如果你要问我最喜欢的歌是哪一首,我会想的是一首没人听到的、只有我我知道的那首歌,因为我对这首正在创作的歌曲感到兴奋,所以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所以在眼下,当我在写《Car Radio》的时候,这是我最喜欢的歌,但我最喜欢它的地方是,它没有一个结构,和我听到过的任何一首歌也都没有相似的地方,因为它其实没有一个副歌。但是这对我来说很正常。我不记得自己会考虑这首歌会发生什么。它就是发生了,就是在它该发生的那一刻发生了。我认为写歌当中最难的部分是当你开始质疑你自己。我已经懂得,好的创作完全在于,在一个新点子上面偶然地发展出一些什么,并且有意识去追逐和追赶它。而我觉得《Car Radio》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因为它开始的时候是一个状态,然后达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状态。

下一首歌叫做《Semi-automatic》。这首歌也和其他的很多歌都不一样,我觉得。这首歌的旋律很活泼、听起来很开心,但歌词里面说“我喜欢把别人弄哭”。如果你认真地想一下,如果你喜欢把别人弄哭,这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这可能算是你能够做出的最让人讨厌、最邪恶的事情了 – 从看着别人受苦当中获得乐趣。如果我们去思考我们为什么会做这些事情,如果我知道我会伤到一个人或者做出错误的事情,如果我知道这会伤到一个人,为什么我还会一一再地做这件事情?为什么我们会继续地去做错误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会继续去做我们知道是错误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上瘾”这样的事情存在?这些都是我经常询问自己的问题。我知道这个世界出了问题,我身上出了问题。我们需要找到解决它的办法。你知道,作为一个哥哥,如果我想做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为什么有的时候我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哥哥?如果我想做一个好哥哥,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为什么我不能把思想和行为联系到一起?为什么我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又为什么我总是去做我不想要做的事情?

下一首歌叫做《Screen》。我也是在尤克里里上面写的这首歌。我并没有意图想成为一个尤克里里歌手。只是它弹起来感觉很自然,我偶然在一个二手乐器店买了这件乐器。我写了这首歌,我想让大家和我一起唱这首歌。我当时并不知道会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唱起这首歌,这是关于这张专辑很特别的一点,就是在这些歌写成的时候,我不知道会有任何人听到这些音乐。而我现在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环境了。现在我们的情况都变得更好了,现在我们有一批对我们所说的话感兴趣的听众。我现在意识到永远都会有人对于我想写下的音乐感兴趣,而在过去,没有人会那么关注,只有“这是我在经历的情绪。”或者“这是我希望别人会写的那种类型的歌,所以我要把它写下来。”

下一首歌叫做《The Run And Go》。我很难不在现场的语境下去思考一首歌 – 我喜欢演出,这会给我一个机会在现场观众面前表现出那些歌曲的含义。我写下这首歌的时候,我能看到在一天的正中午,我能够想象出演唱会上面的所有观众,你能看见每一个人,没有炫酷的灯光效果和场馆里的烟雾,或者一场演出的其他配置。如果你把这些都拨开,只有音乐和观众,我会给他们听什么样的音乐?绝对不是重电子 debstep、techno,大白天放这种音乐,我能看到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人的神情,这种音乐不搭。我觉得这首歌是那种我会和别人说,“嘿,我写了一首歌,我很想让你过来坐在钢琴边上,让我弹给你听。我很喜欢这首歌。”那样的一首歌。

歌曲《Fake You Out》。很有趣,我经常写升 F 调的歌,因为它们是钢琴上的黑键,而因为一些缘故,黑键是我学习弹奏钢琴的时候最早触碰到的琴键。我是自学的钢琴,所以我当然会从最简单的和弦弹起。每个人都是从 C 大调学起的,但升 F 调相比起来简单多了。如果你要试试看弹钢琴的话,就弹那些黑色的琴键吧。弹出来会很好听,你都不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首歌是一首用升 F 调写的歌曲。这首歌的合成器 bassline 和旋律就是自然而然地写出来的。这首歌的 bassline 也是我最喜欢的 bassline。这首歌的歌词谈论了它所谈论的东西。我很难再去解释。但实际上, 它说的是,扮出一副假象给别人看。比如说我会想到,在台上演出的时候,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酷。比如说现在,我穿上了一件很不错的衬衫给你们看。我不是一定要穿这件衬衫。这是一件不错的衬衫。我的室友送给我的。这件衬衫实际上挺好看的。我想让自己看上去很酷,可能是为了让别人觉得应该认真地听我说话吧,类似这样的目的。这首歌表达了一件事情,我们总是不得不跟别人撒谎,不告诉别人自己实际上是怎么样的人。而当你开始欺骗自己的时候,事情会变得很危险。所以,我喜欢这首歌,因为对我来说,这是我的诚实一刻。

下一首歌叫做《Guns For Hands》。这可能是我最难解释的一首歌,因为这首歌的歌词说了一些挺沉重的话题。这是一首听起来很开心的歌 – 我喜欢写听起来开心的歌,然后说一点更严肃一些的话题。在我人生的这个阶段,我碰到了很多人,他们正在经历一段痛苦的时光,不论是有自杀的想法或是抑郁症。我一直都会在开头说上一句,我不是专家,在精神健康方面,我不知道我可以说什么,我应该说什么,或者说,什么话才是最积极最健康的,我只能从我所经历的,和我所看到的,和所经受过的事情,来说出我的看法。在这首歌里面,我想说的是,我认为我们需要承认,事实上很多人被这些问题困扰。我们需要告诉他们,我知道你可以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我知道你可以这么选择。我不会告诉你你不可以,因为我觉得有太多人听到他们的孩子在经受某种痛苦,他们就会说,“别想这个,想点别的。”我想说,“别,等等,不如把这种能量,这种注意力,你感觉到的这种情绪 – 当然是消极的情绪 – 不如把它们都转移别的地方,不如把它们瞄准其他的地方。当我想到艺术,我想到音乐和创作和歌词和一场演唱会,我认为这些时刻中,人们可以真正解开他们正在挣扎着面对的问题,把它们排除出去,排出你的身体。这帮到了我很大的忙。我不会写那些帮不到我的方法,因为我不想谈论我不确定有能力谈论的事情。

下一首歌叫做《Trees》。这可能是这张专辑上最老的一首歌,我记得我是很久以前写下的。什么是“很久以前”?我说不好,这些歌都有了很长的历史。当我说四年前写下了这首歌,这并没有那么久,但比起我开始写歌的时间,我想这首歌算是很老的了;比起这张专辑其他的歌,也非常老。这首歌的主要部分只有三个和弦,从一个小调开始。我喜欢用小调开始一首歌,因为这很悲伤,我喜欢让自己悲伤。我说不好。这有时候会让人生更加可以忍耐。我喜欢让自己悲伤,我喜欢戴上耳机,看着窗外,假装我是一部电影里面一个悲惨的小角色。所以,我会写歌来缓解这种情绪。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听悲伤的音乐。这很奇怪,但这有时候会帮到我。但即便这首歌从小调开始,实际上这并不是一首很悲伤的歌。这首歌开场的时候更慢一些,但我决定加快一点节奏。这首歌在谈论寻找某样东西、寻找真相、到处转悠、尝试去寻找它。我记得我独自一人的时候,我会做一些挺怪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你半点,但我会自顾自地走到树丛里面,寻找着什么,我不知道我是在等候某个人来和我谈话,或者等待一个点子进入我的头脑,或者是想看到什么东西,要么是恐怖的或是很棒的或者随便什么。但我觉得如果我独自一人的话,我只想大声叫出什么,来向自己证明我没有发疯。所以,这首歌实际上讲的是我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很显然,当时这些树都在我的四周。这首歌没有太多歌词。在这一首歌里面,我在音乐上面想要传达的比歌词更多。另外,这首歌是我最喜欢在现场表演的歌,因为通常是在演出的末尾,在我精疲力竭的时候,因为某种原因,这首歌给了我一股新的能量,总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是唯一一首没有固定目标的歌,也是唯一一首没有一种类似有希望的结尾的歌。就好像你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在树林里面听到我想要听到的声音,或者是依旧什么也没有,但我还是让我感觉不错。

专辑最后一首歌叫作《Truce》。有很多人希望这张专辑只有十一首歌,因为这十一首歌已经包含了我想说的全部信息了。但我知道,我还想在专辑上放上另外一首歌,这首歌是给那个愿意花费时间深入探究歌曲、把专辑一路听到末尾、把每件东西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和消化的人去听的。我想告诉他们一些东西,首先我想感谢他们这么做,我只想要一个时刻,只有钢琴 – 钢琴师我创作的主要乐器,也是我倾注所有感情的乐器。只有钢琴,和我的声音,还有我在那一刻想要说的话。我是在对那些已经在演出上面或者在网络上和我有过交流的孩子说话。你很难和所有人都交谈一番,但这首歌是受他们的启发的,而我想告诉他们,继续走下去就是值得的。这听起来很陈词滥调,我说不好,但当我坐下来告诉你这句话,我是真心的。所以,如果你听到了专辑的最后,当听到了这一首歌,你可以听听我说的话,你会理解我想要告诉你的。如果你听到那么后面,你会理解的。我不需要解释出来。

所以,一共十二首歌组成了这一张我叫作《Vessel》的专辑。你会奇怪为什么我把它叫做“Vessel”。在专辑的封面上是乔什和我的祖父。我想到的是变老这件事情,走向死亡这件事情 – 死亡不该是我们忌讳讨论或者感到尴尬的一件事情。这会发生的,为什么我们那么怕谈这件事?我认为如果接受了我们都将死亡这个不可回避的事实,并且意识到,我有一个躯体,我有一个生命,我有一个声音,这是承载其他东西的载体。载体可能是一艘船或者船只。载体不那么重要。我的躯体不那么重要,我的声音不那么重要,我的歌曲不那么重要,甚至我的生命也不那么重要,但重要的事情是载体里面的东西。此时此刻我有一个讯息,我有话想要说。我想说的是,载体里面的东西才是真正重要的。我觉得把一张专辑叫做“载体”是一个很酷的主意,因为,在那个包装里面,在那张封面下面,有一条讯息。谢谢你收听这条讯息。我希望它会在某些方面鼓舞到你。因为如果这样的话,那么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有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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